怪物蛋糕

黎明时分的爱情之狼

【伪装者】【楼诚】照夜白(九)

救命啦!夭寿啦!这两个人又谈恋爱啦!明长官又开始虐狗啦!阿诚嫂又被大哥揩油啦!

景琰:把朕的胰岛素拿来。

阁主:没想到下辈子琰琰那么没羞没躁的。(鸽主:卒

每次写楼诚被虐的都是我自己(手动再见,妈妈我也要谈恋爱

有些不明白这一更在说什么的客官请配合(四)食用喔,还有上一篇!(八)上上一篇(七)……总之可以复习一遍(敲黑板

(一) (二) (三) (五) 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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卧室里的这团暖黄的光,在四下的暗色里,有一种凝聚力,凡是被笼罩在其中的,都是亲人,相濡以沫的人,眼睫上闪着暖融融的金晕。

明楼和明诚沉浸在彼此的眼波里,感受着某种突如其来的神谕,世界好像被隔绝在光晕之外,变得模糊不清,像是遽烈的日光砸在紧闭的双眼上,视网膜看到的那种一片淡红。

耳室内好像被温热的液体涌入,隔着水波传来的声音空旷沉闷,像是把自己埋在了装满温水的浴缸里,又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。听觉器官不再灵敏,奇妙的是,视觉器官竟然自然而然地接替了这份工作,他们在一片让人放松的沉默中,脑海里却响起了彼此的声音。

 

明楼有时觉得这过于奇妙,好像他和明诚被某种无形的组织缔结在一起,不然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和明诚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那么多东西,究竟是人类的眼神除了喜怒哀乐之外,真的能传递复杂的句式,还是上天眷顾他和明诚,把他们造成了一对榫卯,永生永世的契合。

 

某种他孜孜不倦建造的堡垒,在这种认知下竟腐朽的像沙漠里被人遗忘的砖石,风一吹,就成了一盘散沙,让他抑制不住说话的冲动。

 

“你猜的没错,我确实很多年前就认识松尾伊织了,那时他还叫殷屿崇。”


“当时我刚刚回到国内,公开的身份是新声通讯社的主笔,文章登报时用的都是笔名‘明霄逸’。殷屿崇有个哥哥,叫殷雨润,是华美晚报的编辑。他真是个非常好的人,是那种很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,你知道吗,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青布长衫,高而瘦,有时候在窗边出神,背起资治通鉴的时候,很有些陆放翁的遗风。”


“只是天妒英才,他有小儿麻痹。有一次他被丁默村的手下刁难,我看着他着急而又跑不起来的样子,便去帮他把那几个打手糊弄走了。”


“就这样我认识了他们殷氏兄弟,还有许多新闻报人……”


明楼不知道自己对那段时光的描摹够不够清晰,可能他在潜意识里想要弱化十年前自己的那个模样。否则也许明诚听起来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吧,不可思议的同时又会觉得沮丧,沮丧自己错过大哥活在阳光下的年华。

 

明诚静静地听着,侧着坐在一张椅子上,手臂搭在椅背上,有时专注地看着他,有时又会盯着他纱布掩盖下的伤口出神。

 

“后来,我在新闻界逐渐有了些名气,已经不再是个突兀的出现时,接到了上级的命令,要进入汪伪政府,尤其是要取得76号的信任,那时特高课在上海的势力远远不如76号,笼罩在整个上海的暗杀阴云,都是76号一手策划的。”

 

明楼浮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,有些事,无论如何,都逃不过。

“母亲家里那边有一个毕业于黄埔的表兄,当时正在天津任职,他的一个旧上级曾经在国民党“二大”上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委员,据说与汪精卫有些交情,我原本想借他的关系,先从汪精卫关系密切的旧相识下手,一点点顺藤摸瓜靠拢汪伪政府……”

“当时我考虑的是,渗透进汪伪政府不是难事,但是也能接触到汪伪内部的权力核心,并博取76号的信任绝非一朝一夕之功,急功近利,只怕适得其反,和长期潜伏的战略不符……”

 

“大哥。”一直静静听着的明诚突然开口,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他。

“怎么了?”

先打断的人却没有急着开口,只是探过身子,拉过了明楼的一只手。“你袖扣怎么掉了一个,改天得重新帮你买一对了。”

 

明楼几乎要绷不住的笑了,“刚刚说的那些,你是不是全没听进去光顾着看我的手了。”

“怎么会,”明诚近乎宠溺地笑着。


他平时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,或者说,两个人的默契里,虽然床第之间是明诚处于接纳和包容者,但是对外,阿诚是明楼的管家和秘书,眼镜蛇也是青瓷的上级;对内,明楼是明诚的大哥,是他的长兄。明瑞东夫妇去世的早,自明台明诚进了明家门后,明镜和他几乎成了慈母和严父的角色,明镜溺爱明台,他对阿诚,又何尝不是这样。可往常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,此时却挂在明诚的眉梢眼角。

 

“刚刚不是说到大哥原本的计划是曲线救国,慢慢渗透进汪伪政府吗?我想,后面是不是组织上没有通过大哥这个计划,给了大哥时限,所以,大哥做了很多不得已的事情吧?”

 

明楼突然很想扭过头去,他不敢看明诚的眼睛,他怕明诚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。

 

“还有,大哥,你那个时候,应该很喜欢戴贝雷帽,骑自行车的水平应该也很好吧。”明诚的嗓音像极名贵的紫砂,介于陶和瓷之间,有青瓷釉面的冰凉温润,兼具陶器的沉稳厚重,可明楼还是听出了他极力克制的一点喉音。他最见不得明诚这个样子。幼年时明诚被桂姨虐待,说话带着哭腔,却不敢哭出来,明楼只要一听到明诚说话带哭腔,就要翻脸,用明镜的话来说就是满脸煞气,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。

 

那么好听的声音,怎么能用来哭。

 

可现在这样的声音又钻进的明楼的耳内,偏偏阿诚的脸上,满是温柔的笑。他闭了闭眼,勒令差点失控的泪水从眼眶里退出去,被阿诚握在手里的那只手略微使力,把人从正对着自己的椅子上拔起来拉到自己身边,手臂再环过阿诚的腰,明楼把下巴轻轻搁在明诚的肩上。

 

“当时‘怪西人案’里,约瑟夫-华尔顿被捕,千真万确只是一个意外,只是我和潘汉年商量之后,决定利用这个意外。”


“我在报社的办公室电话被加进了他的笔记里。”


“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,就像他笔记本里一些其他的记录一样,可能只是普通的报刊订阅电话,或是租界银行的电话,或是医院的电话,但是那是76号已经对上海坚守抗日的新闻界积怨已久,他们哪里肯放过我这个新声通讯社的主笔。所以顺理成章的,我被捕了。”

 

“明家在上海是望族,76号当然希望我能为他们所用,这也正是我博取他们信任的契机。这种交换是需要筹码的,我必须出卖些什么。”


“一开始,像提前和潘汉年约定好的,我只是告诉了他们几家抗日报社报纸印刷的印刷厂,虽然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印刷厂,但是那个时候,印刷厂里已经空无一人。”


“只缴获了几捆报纸,李士群和丁默村怎么可能善罢甘休,不过还好,一开始我和潘汉年曾经商议过,在印刷厂扑空后,李士群和丁默村一定会想从我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,这时,该怎么以一种看似唾手可得,探囊取物,但是却因为一个意外让他们无功而返的方式,避免牺牲,又博取信任。”


“为了我的长期潜伏,我们启动了一个在沉睡中的棋子,是个年轻的报社打字员,清秀的年轻人,可是除了他的代号‘琵琶’,我对他一无所知。”


“在我们的计划中,他扮作是华美晚报的会计,当时华美晚报受国民党方面的保护,晚报经理已经准备尽快转移至天津,根据那个经理的行程安排,我在他离开上海的那天下午向76号报告了华美晚报报社编辑室的位置,他们会带走那个年轻人,那个年轻人少不了会吃些苦头,但是他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刚毕业的青年学生,平时只处理一些财务上的杂务,支撑报社开销的资金从哪里来他也不知道,只知道经理和印刷厂的来往非常密切。”


“当新的线索指向旧的线索,这一切就会变成死循环,76号不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,那个年轻人也不会有事。”

 

“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,当丁默村带着76号的人赶到华美晚报报社时,那个经理居然因为没有带上通行证无法登上前往天津的火车,他只好又回来取。”

 

“当时,我比你现在还要年轻一些,我也没有想到76号会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。”

“那个年轻人直到死,都要紧了牙关没有说关于我的一个字。”

“我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的苦难,丁默村可比汪曼春要心狠手辣。”

“而那个经理,在76号的手段之下,将他所知道的新闻报人的办公地点、住所,全部交代了。”


“阿诚,你知道当时新闻界损失了多少人吗?46个人。”

“殷屿崇的哥哥殷雨润,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一把刮胡刀割断了喉咙。”


“那个经理是国民党方面的,与我党的报社交集不多,所以我党的报社没有一家遭到灭顶之灾。”

“时人不知道这个经理被捕的事,而我却因为明家的关系,入狱的事被登载在各种报纸上。”


“后来的结果你自然是知道了,李士群和丁默村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,我就这样进入了汪伪政府。”

 

“阿诚,一念之差,我竟害死了近半百的人。都是默默无闻而又百折不挠的文人,以纸笔作刀枪,他们的呐喊,如今还时时萦绕在我耳畔,字字血泪。”

 

像是在暴风雨的海上浮浮沉沉,终于被浪拍到了沙滩上一样,明楼浑身脱力。他从背后松松拥着阿诚,他不知道明诚会怎么想。

 

“大哥。”明诚把手覆上了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上。

“这件事,你是不是认定了是你的错?那这十年来,你背着沉不沉?如果你早一些告诉我,把这包袱分一点给我,你应该能活的稍微轻松一些。”

“就算只有一些,我也开心得很。”明诚侧过头,用自己的鼻尖去蹭明楼的,像小时候他睡前缠着明楼给他讲故事,故事念完后明楼蹭他鼻尖一样。

 

明楼内心震动,像是巨大的十字架轰然倒下,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;又像是春寒料峭时,封冻溪流的坚冰裂开了第一条缝隙。

 

“大哥,你还记得你日记本上这句话吗?‘未来也许使人害怕,但我们必须拥抱它,因为它是必然发生的。’”

 

明楼怎么可能不记得。他二十五岁那年写下的这句话。他甚至记得写下这句话的时候,距离自己将要回国的日子,只有不到半月。

他还记得写下这句话的时候,这唯一的两行字显然让吸足了墨水的钢笔无从发挥,墨水在光滑的纸面上起先是一条条隆起的纤细的圆柱体,然后他盯着它们一点点的变平,同时字迹变得毛躁起来,每个笔划周围都多了一些细小凌乱的墨线,显示出纤维的走向。

 

他说不清从几岁开始的,可他二十五岁那年,终于确定,明诚,是他被上帝分开的另一半灵魂,是用他的一根肋骨幻化出来的羁绊,他愿意让烈焰燃烧他的身体发肤,骨骼牙齿,将身体里的铁锻造成一枚钢钉,只为了能钉在爱人的心上。

 

仿佛这是他必经的命运,不管他跑得再远,再曲折,他都会回到这个节点上,这个令他害怕的节点,他不知道张开双臂拥抱这个未来的结果是什么,这个结果是千万利刃穿心,还是如印章印下,阴文阳文,严丝合缝。

 

那天晚上,他和衣躺在床上,夜不能寐。明诚却走进了他的房间,站在他的床边,伸手拉开了窗帘。漫天星光,星海浩瀚粘稠,他几乎睁不开眼睛,明诚害羞却坚定地看着他,向他张开双臂。

“哥哥,这是你的未来吗?我是你的未来吗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你抱抱我吧。”


他们唇齿相依时,明楼的脑海里一片空白,误以为头顶不是月球而是巨大明亮的木星,红色耀斑长久的凝视他们,亿万光年外的宇宙里,所有的恒星为他们发光,行星为他们转动,有星辰诞生也有星辰死亡,他们像是两个孤独的神明。他从背后抱着明诚,等待着阿诚停止喜悦的战栗时,明诚这样说:“你生命里的所有结果,我终于能和你一起迎接了。”


“你生命里的所有结果,我终于能和你一起迎接了。”跨越十年的光阴,明诚的话重叠在一起。

 

“他们的死或许有你的错,有潘汉年的错,有那个报社经理的错,我不知道怎么分。但是不管死罪活罪,我都替你担着一半,就是十八层地狱,你也得拉着我的手下去。”

 

好像明秘书就是有些天赋,总是能把一件非常沉重或严肃的事,用一种自然的方式来开启,或结束,不知道这是不是只在明楼面前才能发挥出来,但是不管怎么说,他还是很得意的。

 

“你还笑,还不快交代那个殷屿崇和杜云之的事,还有会乐里的秋姑娘,总是不带我出门,没想到你竟然成了长三堂子的常客!”

“阿诚……我肩膀疼。”

“轻伤不下火线,装什么呢你。”

 

然而夜已经过去了大半。明秘书望着自己上司疲惫又酣甜的睡容,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。

“明晚继续,不说完没有草头圈子吃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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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. 报社事件的灵感来源于哈罗德·金·菲尔比。

      Kim Philby的故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,我最有印象的一部分是他进入军情六处以后,接到上级命令,要他挤掉第九科当时的科长,并且自己取而代之,他后来用了一系列自己都不愿意再提的dirty work达到了这个目的


大哥已经做得很好了,写的我自己都想跟他说这不是你的错啊喂!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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