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常非常短的一篇,以后有时间在加工成完整一点
(虽然还没考研可是作业多如狗,听我一句劝学什么都别学建筑不然逃脱不了画图到双眼失明的宿命(想回来然而有心无力(真的不是借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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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城气候酷烈,像铁水,像液氮。而辰光如同那条穿城而过的大江,奔流浩荡,不喜不悲。
挑夫们在初冬裸露着上半身,被汗水油脂浸润的粗木棒两头各担着一个黑亮的皮箱,嘴里发出意义不明地吼声,短粗变形的小腿跟随吼声里的节拍一步步攀上石阶。
穿着呢子大衣的男人站在汽车旁观望着,鼻尖略略发红。沿着长江一路逆流而上,从浪花混浊的入海口,到猿声啼鸣的巫峡,船一直开,留下滚滚浓烟,像是焚烧着前行的证据。他偶尔从浓烟中回首望去,已经看不见那个男人的影子,只有他自己曾经湿润的双眼。
男人充满逼迫感的靠近让他感觉呼吸急促。
日夜相对十余年,他万万没想过男人对他依恋至深。那么当年他被还是青年的男人带回明家时,他便被盯上了?这感觉让他觉得突入起来的反胃。他甚至恐惧那双阴冷的眼睛里的柔情,尽管稍纵即逝。他这么想的时候,正站在明公馆的阳台上,看着都市的灯光在云层上涂抹出一片油渍。然而,他不仅厌恶那个男人,还自我厌恶着,厌恶着他们都要活到下一个粘腻而潮湿的夏季。
又或者,他厌恶着,在那个男人深沉的眼睛面前,是他先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。
被大姐发现的那天,明家姐弟不知所踪。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天一夜。光是这么坐着,就让他想要死亡。今夜,今夜,风里的晚香玉在酝酿着淫邪的肉欲,在高温和沮丧的作用下,他接近边缘。
奇怪,那几天他都做了什么?从早到晚望着窗外,似乎可以把日子望穿。但日复一日视线越来越黑,加装六盏灯泡,把屋里开得透亮,但还觉得黑,视线的亮度被调暗,他知道那是怎么回事,再下去,他就要发病了。
都是那个男人的错,都是他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,他让你变成跟他一样的异类,都是因为被他那样的人吃了,你才会这样。他对自己说。
他看到明镜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儿时,像是罪人看到了圣母。
婚礼当天,男人没有出现。
没有出现也好,总之,当夜新婚夫妇就要离开,去重庆,接手那边的工作。去多久不知道,最好不再回来。
回想起往事,他已经不再羞于否认他心底悄悄渴望过充满仪式感的告别,或是告解。
他想穿着像乌鸦羽毛一样的黑色礼服,整洁的三件套,衬衣扣上最后一颗领口的扣子,胸前别着玫瑰,然后最后一次,跪在军装笔挺的男人黑色马靴中间。
那个男人被自己的亲姐姐赶走以后,他这个领回家的弟弟反而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教堂里,他拉着妻子的手,喉咙里有雨云再反复熬煮,蒸发,变得黏稠,那些不愿、不屑吐出的痛苦,郁结成一碗毒汁,留给他的爱人。如果喝下去的不是那个男人,就只能是自己的妻子。
亦是万劫不复。
女人的脸颊在雾气里红润如蜜桃,覆着细细绒毛,有些轻微的浮肿。她安静如一尊圣洁的神像,一只手摩挲着已经出怀隆起的腹部,一只手牵着自己高大英俊的丈夫。眉目里满是大家闺秀娴静的温柔。
他别无选择,只能做自己的神,自己的鬼,自己的小人,自己的佛陀。向自己祈祷,对着自己忏悔,出卖自己,陷害自己,引渡自己。
来生吧,来生。
来生杏树开花时,雪白枝条在风中轻颤,树下相聚,饮酒,吹箫。月光下白色花树和衣衫。在遥远异乡的巷子里走过,酒馆灯笼还未熄灭。不写诗,只喝醉,一起远行。
他再没有机会与那个男人联络,而这又将折磨他一生。
——“若是来生成为雪,就能够落在您的肩膀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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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句是仁医的台词,但是觉得很搭…所以不要在意
甜的写过很多啦这次换一个口味